“別看了，你那小小徒孫早已下界，中間隔著無量時空，又豈是你能夠看穿的？”

童初府後園桃。

真武帝君緩步走來，見盛宣真人還在盯著面前的虛空發呆，不由搖了搖頭。

鴻蒙未判之時，元始應化盤古氏，行開天辟地之舉。

而後清氣上升，為天；濁氣下降，為地。

天地造化，那地有九陰幽都，在後土氏歸位，證得“地皇”之時，更是再次加大。

而天則亦有九重，又化萬界。

卻是比之大地更為廣闊，那萬界總納於三十三天。

自從上古時代，三皇帶頭飛升，眾神便重新建立了天界。

只不過，直到封神大劫後，方才真正有三界之分。

天界為至清之氣所成，故而位於三界頂端，臨近混沌虛無。

而地界是濁氣凝結，現下便是幽冥地府。

上古時代，並無三界之分。

彼時，神人混居於大地，而後經歷幾次大戰，大地隨之破碎。

媧皇修補之後，領導眾神飛天，乃建立三十六天界，而又收集大地碎片，重新煉化之後，便形成了“人界”——

人界位於天、地兩界之中，受清濁糾結而成，卻並非一處。

原來當年媧皇氏雖然煉化大地，卻因已是碎片之故，若強行覆原，則反而不美。

是以，女媧娘娘便將那些碎片置於星辰海下，又有大神燭龍出面，以演無量時空。

故而三界之間，彼此皆隔著無盡的時空。

也因此，這才有了那所謂“天上一天，地下一年”的傳說。

“呵呵……方才有勞帝君了。”

盛宣真人回過神來，面上笑了笑，卻是拱手施禮。

“無妨，亦不過是承北帝陛下之命。”

真武帝君顯得無甚在意，見盛宣真人皺著眉，似乎心中有事，便問道：“怎麽了？”

“嗯？”

眨眨眼，盛宣真人這才反應過來，忙擺了擺手，“無事無事，有勞帝君掛心——只見此番大帝垂恩，可否有違天律？”

也無怪盛宣真人擔心，太古眾神，本身便與道相合。

元靈散化虛空混沌，神隨念動，隨即無量時空對於他們而言，亦不過一念便可跨越。

不過這些大神象征大道法則，自然極為尊貴，便如三清、四禦之類，原本皆無形體。

卻是因需要，故而以道體顯化，執掌天道權柄，上體大道，下合天心。

所以代天行罰，也正因為如此，眾神便代表了天道之顯化，行事皆需“至公”。

紫微大帝此前那般降旨垂恩，盛宣真人總不免心生擔憂。

“無妨。”

真武帝君也隸屬於紫微大帝，同樣是北極神系中的一位尊神，因此與北鬥星神一脈的盛宣真人也不算陌生。

“北帝陛下乃奉元始符詔，何況又有你那徒孫昔年許下大願，自然不必擔心。”

聽了這話，盛宣真人神色一松，卻是放下心來，正要說話，就遠方一處黑影閃動，“咦，帝君那是何物？”

……

玉清聖境之中，以元始天尊為首。

一眾大神乘著九龍沈香輦，卻是徑往上清真境行去。

眼看穿越了無盡虛空，終於即將來到碧游宮時，元始天尊卻突然心下一沈，不由喝道：“先停下。”

“嗷——！”

那九條金龍神異，在元始喝聲落下的同時，就敏感地一齊怒吼道。

九龍咆哮，那龍吟之聲直接越過沈香輦，將周圍的虛空都震出了陣陣漣漪。

“天尊？”

青靈蒼帝同樣似有所感，卻是瞧了瞧一旁二位天帝。

元始天尊微微皺眉，並未立即答話。

就在這會兒，他感覺到了周圍的天道之力正在減弱。

不過如今正值大劫之中，天機本就混亂不清，一時間想要理清也不容易。

“青華，汝等且到吾身邊來。”

思索了下，元始對一邊兩位天帝囑咐道。

畢竟這兩位的神格不及身為三清之首的元始與位列五方五老的東方青帝。

青華帝君聽了這話，倒是也不介意，隨即便按著元始天尊的話，與長生大帝坐到了他的身邊。

然而剛坐過來，青華帝君卻是就將目光放在了元始天尊的七十二重仙光之上。

看著只是淡淡的一層，卻將它的主人推向天道的最高點——

眼中有些恍惚，似乎很久沒距離他這麽近了吧？

或者說，自從元始成為三清後。

那個有喜有怒的玉清天寶君就已經消失了？

從那後，就只有端坐在禦座之上，至公無情的元始天尊——

“怎麽了？”

以元始天尊的感知力，自然早就已經察覺到了那兩道一直註視著自己的目光。

只不過，他卻先沈默了片刻。

看著周圍灰蒙蒙的混沌亂游，以及心中隱隱傳來的感受。

元始天尊終於還是心下嘆息一聲，卻是問道：“汝等，在想什麽。”

他的聲音聽著很淡漠，卻還是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無奈。

沒有稱呼這兩位的名字，至於為何，恐怕也只有元始天尊自己知道。

“你們，都變了……”

青華帝君知道，他現在應該說：“沒什麽。”

然後將這個就此話題揭過，可他同樣知道，若是這會兒不說，今後怕是也沒機會說了。

”本尊，當年你親自下凡，大破誅仙之時。面對那位……”

“青華！”

“青華，你僭越了！”

眼看著越說越亂，長生大帝感覺出不對勁，忙出聲打斷了他的話。

而對面已然陷入某些回憶的青華帝君，一旁的蒼帝也面色嚴肅，此時同樣出言喝止。

太古神靈，作為淩駕於天地蒼生之上的存在只有同輩分的神靈，方才能夠口誅筆伐。

其餘眾生，若是妄自言論，便會與之於冥冥中結下因果……

在重重仙光氤氳之間，那黑色的眸子如同盛載世界一般，顯得極為沈重。

正不帶一絲感情地映出三千世界，億萬群生，每個生靈的命運，生老病死，禍福輪轉……

無形威壓落下，九龍也已然停止了咆哮。

此時正在不住悲鳴，而這片混沌虛空也突然沈寂了下來，亂流紛紛平靜，

“哈哈哈哈——說得好，汝這話本座愛聽。呵，那些自命不凡的眾聖，亦不過是一群滿口道德的天地大盜罷了！若是聖人不死，大盜亦不會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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